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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戏的文学——以韩愈的“ 戏” 为中心(5)

2012/4/16 15:09:19 点击数: 【字体:

是竞争、偶然、模拟、眩晕。他的研究表明, 各种各样的具体游戏都包含四类中的某一类, 或其中几类的组合, 而不是说游戏同时含有全部四个要素, 但将韩愈的全部创作与卡伊约瓦的分类相对照, 竟令人惊讶地看到, 韩愈体现了这全部四个要素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 首先是竞争。从规则不明确的斗争到在严密的规则下进行的体育竞赛都属于竞争。韩愈与此相符的大概就是张籍所非难的辩论癖吧。张籍在《上韩昌黎书》中说“ 又商论之际, 或不容人之短, 如任私尚胜者, 亦有所累也。”他指出韩愈不只是坚执己见,或许还存在以战胜论敌为目的、为论争而论争的倾向。不是以辩论的内容, 而是以辩论的胜负为目的,这正与“ 游戏” 的竞争特性相符合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 第二是偶然。竞争是凭藉个人力量求胜的, 相反, 偶然据说拉丁语意味着掷殷子游戏则与人的力量无关, 胜利全靠运气。韩愈相应的行为不用说是“ 博塞” , 这见于张籍的非难, 韩愈自己也承认不讳。张籍书信以外, 韩愈在《画记》《韩昌黎集》卷一三中记有贞元十年与孤独申叔弹棋获胜, 尽收其所藏画的事。下棋虽是典型的竞争行为, 但以此赌胜得画或许也含有偶然的因素吧。
        
    第三是模拟。这是将自己扮作他物, 以暂时“ 逃离世界” 的游戏, 模仿、化装是其典型形态。韩愈的《毛颖传》和《石鼎联句》及序与之相近。二文虽然并非韩愈自己变装登场, 但《毛颖传》却是“ 模仿” 史传体来叙述的, 毛被“ 化装” 得像个名垂竹帛的人物。正如卡伊约瓦说的, “ 问题不是要欺骗读者” , 《毛颖传》的读者也不会相信这是个真实的人物。依照既有的样式, 更换其身份, 将日常生活中的一个用具拟人化, 以这种方式获得乐趣, 这才是关键。而《石鼎联句诗序》, 虽也有宋代洪兴祖那种以轩辕弥明为真实人物的读法, [22]但一般都解释作韩愈虚构的故事,真实的人物被他塑造的男子轩辕弥明所耍弄。此文常被视为“ 传奇” , [23]但论者忽略了, 它虽阑人虚构内容, 却不是用传奇的体裁写作的。甚至连洪兴祖都没注意到, 这是一篇诗序。请注意韩愈的写法, 像《毛颖传》一样, 一面依照现成的样式, 同时又将它虚无化。这里有着摆脱样式这一“ 规范” 的束缚, 将它玩弄于股掌的游戏色彩。韩愈用这样的手法, 描绘出一个年逾九十, 容貌甚丑, 自称不知世俗之字, 而啸言之辞、书写之文皆异于世的、远离现实的异人。从这一人物造型中, 我们可以读出一种要模拟与现实中的韩愈不同的人格的欲求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 最后是眩晕。眩晕的例子首先让人联想到韩愈登华山之巅, 欲下不能而发狂哭叫的逸话。此事见于李肇《国史补》卷中:
       
    韩愈好奇, 与客登华山绝峰, 度不可返, 乃作遗书, 发狂恸哭。华阴令百计取之, 乃下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 贞元十八年韩愈的确上过华山, 他后来在《答张彻》诗卷二中也曾提到, 但发生于山顶的精神狂乱一节没有事实证明。尽管如此, 这种举动怎么说也很像是韩愈的话柄, 凡此类逸话一向就是这么流传起来的。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, 对未知领域的冒险心理, 更兼对自己行为会引发何种结果的缺乏判断力, 这样一种轻率伴随他的一生, 每到节骨眼上就发作。阳山左迁的原因无法明了, 在都官员外郎任上是因建议触犯了宦官的既得利益, 转河南县令。在河南县令任上又与藩镇利益发生冲突而被弹幼。任职方员外郎之际不料以上奏而降职。而最典型的例子是上《论佛骨表》激怒宪宗。以韩愈为俗人的看法似乎颇为人们所接受, 其实, 韩愈虽远非孟郊那样的极端与世纽龋的诗人, 但过于自恃, 错误地估计现实, 或从开始就不计算结果, 都无非是文人积习。
        
    华山顶失态的插曲及追述登华山经历的《答张彻》诗中, 都没有提到眩晕。但传说中站在高处, 两腿僵硬的韩愈, 当时会没产生眩晕吗?我不禁想象。即使不深虑至此, 也不妨将韩愈在华山之巅的混乱状态与“ 眩晕”联系起来考虑。因为卡伊约瓦视为游戏要素之一的眩晕, 不只限于生理上的眩晕, 还包括“ 时而肉体上的, 时而精神上的混乱状态。这种兴奋状态的所有变相” 着重号为引用者所加。而按《国史补》的叙述, “ 韩愈好奇, 与客登华山绝峰” , 韩愈自己要登上华山顶峰, 这不能不说是自己寻求置身高处的混乱状态。眩晕原属于自己寻求特殊兴奋的一类游戏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 华山绝顶的狼狈, 无论是多么有象征意义的逸话, 与我们心目中的韩愈形象相符, 也终究是传说。
      
    关于眩晕, 还有一个事实与否不可确定的故事, 即韩愈死于服药。其根据是白居易的《思旧》诗, [24]此诗述说的是, 每念及哪位旧友, 都已是泉下之人。其中有云:
      
    退之服流黄, 一病讫不痊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 这里记述了一个名叫“ 退之” 的人服硫磺而致死。
       
    这个“ 退之” 不是韩愈, 而是卫中立也字退之,自宋代方裕卿以来即有此说, 钱大听等人也持这种观点。而另一方面, 自宋代孔平仲、朱翌到近时陈寅悟、罗联添氏, 则多说韩愈服药死。[25]最近中国也有述及服药死而不加质疑的著作。[26]若只据文献, 服药死之说似乎占优势, 问题是过去就有白诗中退之另有其人的看法。近年韩愈研究中罕见正面涉及这一问题, 也是见韩愈在《故太学博士李君墓志铭卷三四中说到药物的毒害, 并始终敌视道家, 因而很难想象这样的人自己会服药但这事果真是子虚乌有的吗?如果与眩晕联系起来看, 反倒极像是有的。因为通过服药导致知觉混乱, 沉浸于人为的陶醉感,正是眩晕的典型方式。
        
    如此看来, 卡伊约瓦所分析的游戏四要素, 韩愈都有相应的行为涉及。这么说并不是要将韩愈所有言行与近年“ 游戏” 理论所说的“ 游戏” 相提并论, 而只是想表明, 如果所谓“ 游戏”是源于自由的解脱感,和以其自身为目的的生命力的流溢奔放, 那么这也正是韩愈的本质所在, 那过度发挥的部分不常可以用“ 戏”这一包含非难的字眼来把握吗?即使要建构以“ 道” 的理念为中心的理论系统, 以阐明韩愈的文学, 这也是韩愈本质部分的呈现。我们要打破从宋人立场用逆光效果造成的韩愈形象的框框, 回到韩愈本身。他从根本上比谁都具有承认发自人性的种种情动、任其自由奔放、肯定人性的精神, 于焉勃勃搏动着甚至过剩的旺盛的生命力。确切地揭示韩愈那蓬勃生命力的人, 除了柳宗元还能有谁柳宗元《读毛颖传后题》接着前引文字又这样写道:
而不若是, 则韩子之辞, 若奎大川焉, 其必决而放诸陆, 不可以不陈也。
        
    使韩愈放任于游戏文字, 就会像奎塞水流的大河一样溃决, 他将韩愈比拟为挟丰沛的水量奔流的大河。【原标题:游戏的文学——以韩愈的“ 戏” 为中心】
责任编辑:C009文章来源:中国文学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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