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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全亮:黄河口轶事

2013/7/8 18:38:56 点击数: 【字体:

    2011年初夏,黄河入海口,笔者参加“行走黄河看水利”中国作家协会黄河采风团来到这片年轻的土地。极目望去,碱蓬、白茅等丛状植物绵延起伏,茂密的芦苇深处,闪动着湿地的粼粼波光,俨然一番生机勃发的景状。虽然一路穿山涉水、接溪纳流、极尽英雄之气的黄河,在这宿身入海处,已是轻声低语,似呈疲态,然而看到眼前久违的景色,想起多年前的断流危机,我一向偏于沉寂的心,禁不住为新生的黄河口而冲动起来。

 


    我想起尘封已久的一件河口旧事。

    那是1972年仲春,一座规模宏大的南展宽工程于头年秋天破土动工后,正抓紧推进。所谓“南展宽”,说白了,就是在黄河尾闾的南侧再修一道大堤,在两条呈“人”字形交合的新旧大堤内,开出一片宽阔的蓄洪区来。

    大自然的孕育造化,为不断延伸的渤海大陆架下留下了丰富的石油宝藏,但同时,也将这一河段塑造成了一个势似弯弓的窄胡同。每当冬春之交,极易卡冰阻水,决堤成灾。南展宽工程即为解除这一严重的凌汛威胁而兴建,凌汛紧急时开闸分洪,以确保胜利油田的安全。

    该工程的设计者,名叫王锡栋。胶东昌乐人,1951年山东黄河水利学校毕业参加治黄工作。说起来,他设计这项河口防凌工程,还有一段黑色幽默般的故事。

    “文革”一开始,他便被以“黑帮”、“绊脚石”等莫名其妙的罪名揪了出来,正当他无休止地作检查时,一场洪水把他给“解放”了。1967年伏秋大汛期间,黄河水涨势凶猛,情势紧急,不懂治河又怕闹出大事的造反派头头急红了眼:怒声吼道,“革命算我们的,防汛算你们的!”“你对文化大革命有意见,难道对人民也有意见!”那神态,仿佛是王锡栋们招惹来了这场大洪水。

    不过,训斥归训斥,对于王锡栋们这些黄河人来说,在这百业废止的年代,能够重温“治河旧梦”,那是多大的幸事!他很快投入了防洪抢险的战斗。洪水过后,他又作为技术组组长,奉命组织编制了修建南展宽工程的设计蓝图,并在不久开始施工的作业中,担任技术负责人。

    然而,不料有一天,在距施工现场大约百余米的黄河边上,王锡栋眼前竟出现了一幕黄河断流的奇观——黄河断流了!

    他不禁惊叫起来。黄河怎么还会断流呢?自打少小时起他就听说,黄河洪水多么多么厉害。后来参加了治黄工作,又得知,黄河曾在这一带决口72次。当地流传的歌谣道:“棘子刘,王家院,黄河决了口,群众要了饭。关上门,闭上窗,吃饭也得喝那牙碜汤,”便是老百姓对这一洪水灾情的切身记忆。

    可是,黄河还从来没有断流过啊!王锡冻回忆说,那天,他在茫茫荒野的工棚里困惑了半夜。

    众所周知,1972年的中国,神州大地上接连发生了不少影响深远的大事。

    这年2月,美国总统尼克松奇迹般地访华,使两个敌国打破了封冻已久的坚冰;8月,毛泽东在邓小平的一封信上作出批示,颇具反思意味的最高指示,为邓的复出悄然闪亮了绿灯;9月,日本内阁总理大臣田中角荣访问中国,中日邦交正常化拉开序幕。

    然而,黄河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自然性断流,却丝毫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。一桩母亲河断奶奇事,就此飘然而逝。

    的确,如果不是20多年后黄河连年断流,愈演愈烈,(最严重的1997年,黄河断流226天,断流河段多公里,从河口一直溯延到开封),如果不是举世关注,163位两院院士联合签名发出“拯救黄河”的呼喊,那么谁也不会想到,1972年4月23日,对于万古奔流的黄河来说,竟成为一个关乎生命的日子。

    所幸,黄河断流问题得到了国家的高度重视。1999年初春,根据国家授权,黄河水利委员会开始对黄河干流水量实现统一调度。工程措施、技术手段、经济调节,多措并举,效益凸现。至今,黄河已连续12年未断流,下游两岸工农业生产与人们生活用水需求基本得到满足。生态环境有了明显改观。

    联想当初的陈年旧事,瞩目眼前河口地区的现实图景,草木复苏,鱽鱼洄游,珍禽安居,又怎能不令人感怀于胸!

 


    在黄河河口管理局为我们介绍河口治理现状的地图上,一个名叫“宋春荣沟”的图标,引起了中国作协副主席、黄河采风团团长、著名诗人高洪波的注意。经询问,当得知这条河汊是以一个土匪的名字而得名的来历时,高先生沉思良久,仿佛是想对这一带的历史深处做一探究。

    回到车上,我向高副主席介绍了自己掌握的一些情况。

    这黄河入海处,地势复杂,河汊纵横,芦苇丛生,历史上人烟稀少,而土匪多有出没,很不太平,久而久之连有些地名也随了土匪。据说,20世纪30年代中期这里曾发生一场“渤海大劫案”,当时大英帝国的“顺天”号客轮遭到突袭,数十条人质被劫,曾使趾高气扬的西方使臣们胆战心惊。作案的海盗团伙,就藏匿于这隐秘的黄河河口处。当时官府几番缉拿,均无结果。最后,还是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筹谋派员打入土匪内部,招安了首领“黑小二”,这场惊天海案方得告破。

    新中国成立后,随着天下大定,这里自然不必再为此种“海案”所担惊了。不过,倒是黄河口的流路问题为人们带来了新的隐忧。

    当务之急的问题是,黄河入海口现行流路“这面红旗到底还能打得多久”?

    自古以来,黄河下游就像一条“驴打滚”的河道,北至天津的渤海之滨,南至江淮的黄海海岸,披载着一次次“龙摆尾”的记录。近代黄河三角洲上,曾发生8次自然性大改道。每条行水流路,“高寿”的不过19年,短命者只有两岁。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人们决计扭转这种自由迁徙的被动局面,决定对黄河尾闾实施人工改道。1953年,从甜水沟改往神仙沟。然而仅仅10年时间,神仙沟流路即走向衰亡,1964年7月利津站发生8650立方米每秒的大洪水,这时正赶上胜利油田钻井会战,油田多处淹没,被迫停产。同年凌汛期间,河口卡冰壅水漫滩,油田创业再度惨重损失。因此,为了解除黄河“龙摆尾”的威胁,不得不爆破民坝分洪泄凌,使黄河改走钓口河漫流入海。

    谁知,改道后不过3年,黄河河口已向大海里延伸27公里,河道淤高3.5米。1967年汛期,罗家屋子的水位高达9.47米。这个数字,比1958年特大洪水时还高出0.76米!情况表明,钓口河这条新的流路已衰相初露。

    此后的险象更是令人触目惊心。1975年10月,黄河在山东利津水文站的洪峰流量为6500立方米每秒,由于河道淤积加快,水位显著抬高,这里的堤防全线偎水,险情迭出。情急之下,利用上游的分洪口门分流削峰,加上万余军民上堤严防死守,连续奋战几十个昼夜,河口方转危为安。

    十来岁,天真烂漫的孩童年龄,而对于钓口河黄河入海流路来说,却已步入耄耋之年。

    胜利油田告急!为了寻找新的出路,1975年12月31日,河南、山东两省革命委员会和水电部在联名呈送给国务院的一份报告中,将黄河河口清水沟改道问题提交给了中央高层。报告内称:“关于河口油田的有关防洪问题,当前的主要矛盾是,油田开发建设要求黄河流路相对稳定,而黄河河道的自然规律则要求有较大的摆动范围。由于现行入海口延伸过长,我们一致同意,1976年汛前实行改道清水沟入海。”

    很快,国务院对该报告作了批复,据此,1976年5月27日黄河河口实施第三次人工改道。耳鬓厮磨十数载的黄色洪流,就此作别 “钓口沟”,改经清水沟入海。这一流路,将黄河入海流程缩短了37公里,对于改善河道排洪能力、保护油田生产起到了显著作用。

    可这种欣慰好像并未能掩饰住人们忧虑的心情,或者说是黄河口这一道难题没有给人们心中放晴的机会。因为根据当初的规划设计,清水沟流路的“寿命”只有十几年,虽然后来经测验研究认为它还可以延长到30年,但终归有“寿终正寝”那一天。淤积,延伸,摆动,改道的轨迹仍在反复演绎。

    如今,35年过去了,河口延伸,溯源淤积,凌洪威胁加重,面对油田密布的经济建设布局,黄河下一步究竟流向何方?

    举目环望,四顾茫茫,近年人们转而又把目光投向了钓口河流路。

    黄河口地区幅员辽阔,特别是近年实施调水调沙,生态系统得以初步恢复。这里植被层次分明,最高处是具有原始气势的林场,中层是挺拔的芦苇,低层是葱茏青郁的牧草带。河海交汇处,犹如一条黄绿相间的飘带,把浑浊的河水与碧蓝的海水劈为两半,黄河黄,海水蓝,经纬分明。若是涨大潮时,则又是另一番景象。海潮汹涌澎湃,河水咆哮奔腾,二者搅作一团,声如雷鸣,堪称古今奇观。正因如此,海鸥、野鸭随处可见,丹顶鹤、灰鹤等世界濒危的野生珍禽也在这里光顾。

    钓口河流路就位于黄河口的东北角。近年,鉴于清水沟入海口流路已“超期服役”,黄河科学工作者经过运用随机水文学、卫星遥感等方法对近黄河河口入海水沙的变化规律进行分析,提出了清水沟和钓口河两条流路轮换使用的新思路。换句话说,35年前退役的钓口河流路有可能二度出马。

    由于这次采风活动行程安排十分紧张,我们没能去造访钓口河流路。但是从东营市委书记张秋波的谈话中,我们了解到,多年来发生在这块土地上的奇闻盛事。

    1988年,黄河三角洲以中国沿海地区土地后备资源最多之优势,被列入全国八大农业综合开发区;1993年3月,国务院正式批准黄河三角洲的中心城市东营市为沿海经济开放区;1999年5月召开的九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上,建立黄河三角洲高效生态经济区被列入国家“十五”计划纲要;与此同时,黄河三角洲地区资源开发与环境保护,被作为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援助实施的第一个优先项目。

    一位来这里考察的德国专家曾发出如此感慨:在欧洲,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开发区了。有一天,这里的牛奶与蜂蜜将像黄河一样流淌……

    站在孤岛油田的防潮大堤,望着蔚蓝色的海面波浪轻涌,脚下被称为“磕头虫”的油井林立般地点头致意,我强烈感受到,伴随黄河高速度的填海造陆,无论是河口地区农业综合开发区的推进,还是胜利油田的可持续发展,这一切都有一个最基本的前提,那就是:必须为黄河提前安排好入海流路,并保证这条万里巨川不致于水断乳绝。【原标题:侯全亮:黄河口轶事】
 

责任编辑:C009文章来源:黄河网 2011-05-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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